父亲正在和几个老师谈话。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,
耳朵上戴着那副我再熟悉不过的助听器——虽然对他来说只是个摆设。
他的手指在桌面上快速敲击,那是他在"说话"的方式。"阿禾,"他看见我,示意我过去,
"福利院那边需要你帮忙教手语,下周开始。"我愣了一下。福利院?
父亲从来没让我去过那里。"为什么是我?"我用手语问。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,
手指动作也变得生硬:"这是命令。"办公室里的空气突然凝固。其他老师交换了一下眼神,
默默退了出去。我盯着父亲的眼睛——如果他还有眼睛的话。对我们聋哑人来说,
"看"比"听"更重要,因为我们的表情就是语言。"为什么?"我重复道,手指微微发抖。
父亲叹了口气,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铜铃铛,在手里把玩。这个铃铛我很熟悉,
他总把它放在办公桌上,说这是"幸运物"。但现在,我注意到铃铛底部有个奇怪的小凸起。
"你最近...太闲了。"他说,"福利院需要你这样的老师。
"我突然想起上周新闻里提到的"福利院儿童失踪案"。当时我没在意,
现在却觉得一阵寒意爬上脊背。父亲的手指停顿了一下,铃铛发出轻微的"叮"声。放学后,
我没有直接回家,而是去了市中心最大的画廊。最近有个年轻画家林夏的画展,
她是福利院院长的女儿——也就是我父亲的养女。虽然我们同龄,
但从小到大我们几乎没说过话。她总是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我,
好像我是她父亲施舍给我的什么一样。画廊里人不多,我站在一幅油画前移不开脚步。
画上是一个被铁链锁住的小女孩,赤脚站在黑暗的房间里,眼睛却亮得惊人。
那女孩的手语姿势——我在福利院教过的那种求救手势。"你也喜欢这幅?
"身后传来林夏的声音。我转身,用手语比划:"这女孩...是福利院的?
"林夏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。她点点头,
然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——这个动作在我们之间太亲密了,陌生得让我想后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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