岸边低洼处的几间土坯房,在洪水的冲击下摇摇欲坠,
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愤怒的巨兽彻底吞噬。村民们惊恐的哭喊声、呼救声,
在震耳欲聋的雨声和水声中时断时续地传来,撕扯着人的神经。“快!砸门!把人拖出来!
”我对着身边几个同样浑身湿透、狼狈不堪的年轻同事嘶吼,
自己则奋力扑向离河最近、眼看就要被洪水卷走的一间土屋。浑浊的泥水已经没过了门槛,
正凶猛地向屋内倒灌。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瘫坐在堂屋冰冷的泥水里,
浑浊的洪水已淹到她胸口,她徒劳地抱着一个被水冲得漂浮起来的木柜,
脸上只剩下呆滞的绝望,
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:“我的鸡……还有我娘的牌位……”“别管那些了!快走!
”我冲过去,冰凉的水瞬间淹没到大腿根,刺骨的寒意直冲头顶。
我一把架起老人枯瘦的胳膊,她轻得像一片叶子。另一个同事也冲过来帮忙,
我们几乎是连拖带拽地将她从泥水中拔起,架着她踉跄地冲出摇摇欲坠的屋子。
刚踏出门口没几步,
身后就传来令人牙酸的木头断裂声和轰隆的巨响——那间土屋如同被抽掉了骨架,
在洪水的猛扑下轰然倒塌,瞬间被浊浪吞没,只剩下翻滚的泡沫和漂浮的杂物。
老奶奶回头看了一眼,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发出一声压抑的、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。
“快!往坡上走!”我顾不得后怕,架着她和同事一起,
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村后地势稍高的坡地跋涉。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庞,
脚下是深陷的淤泥和看不见的障碍。每一步都异常艰难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泥水的腥气。
在这样狂暴的自然伟力面前,个人的力量渺小得如同蝼蚁。然而,
当看到坡地上临时聚集起来的、越来越多惊魂未定但暂时安全的村民面孔,
看到同事们同样浑身湿透、泥浆满身却还在嘶哑地清点人数、安抚老人孩子时,
一股混杂着疲惫、后怕和某种奇异坚定的热流,在冰冷的身体内部悄然涌动起来。
这热流并非源于胜利的喜悦,而是来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