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头顶。我猛地抱住头,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,
用力揪扯着,试图用疼痛来驱散这灭顶的恐惧和荒谬感。怎么办?我现在该怎么办?
相信这张报纸?相信这个匪夷所思的“重生”?然后乖乖听她的话,放弃清华,
去蓝翔学挖掘机?那我的梦想呢?我熬过的那些夜,刷过的那些题,
对未来的所有规划和憧憬……算什么?一场注定失败的徒劳?可如果……如果这是真的呢?
如果十年后,我真的会走到那一步,从高楼一跃而下,留下我妈一个人在这世上,
对着我的尸体肝肠寸断?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,如坠冰窟。就在这时,
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微声响。咔哒。门开了。我妈回来了。她站在门口,
逆着楼道里昏暗的光线,身影显得更加瘦小单薄。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,
眼神却依旧执拗,甚至……带着一丝完成重大使命后的、奇异的平静。她的目光扫过客厅,
落在我身上,落在我脚边那张展开的、刺眼的旧报纸上。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她脸上的疲惫和那丝奇异的平静瞬间褪去,
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看穿的、巨大的恐慌和……绝望。她的嘴唇哆嗦着,
脸色比刚才撕通知书时还要惨白,身体微微晃了一下,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。她看着我,
我看着那张报纸。空气死寂得可怕,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“滴答”声,像敲在人心上。
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,她才艰难地、极其沙哑地开口,
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:“你……你都……知道了?”我没有回答。只是抬起眼,看向她。
那双曾经充满疯狂和绝望的眼睛里,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悲凉和一种认命般的疲惫。
她慢慢地、一步一步地走进来,脚步虚浮,像踩在棉花上。她走到我面前,
没有再看那张报纸,只是缓缓地、缓缓地蹲下身,蹲在我面前。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,
近到我能看清她眼角的每一道深刻皱纹,看清她鬓角新冒出的、刺眼的白发。她伸出手,
那只布满老茧和裂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