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产品经理?首席工匠?”

这两个古怪至极的词汇,从顾云川的口中说出,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、死一般的寂静。

尤其是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们,他们面面相觑,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。在他们的世界观里,女人,就是附庸。

是操持家务、生儿育女、在农忙时下地帮把手的存在。生意、工匠这种抛头露面的“大事”,自古以来,就和她们没有任何关系。

顾云川怎么会把如此重要的一环,交给一群女人?他疯了吗?

“云川,这……这不合规矩吧?”一个老者,是村里的族叔,他皱着眉头,忍不住开口劝道,“让女人们掺和这种事,抛头露面的,要是传出去,会被人笑话的!她们……她们哪懂得做什么生意?”

“是啊,云川,这事可不能儿戏!”

“让她们做做饭,送送水还行,炼油制皂这么精细的活,她们干不来的!”

反对的声音,此起彼伏。这一次,就连刚刚还对顾云川言听计从的王二狗,脸上也露出了为难之色。

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,这是千百年来形成的、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。

而那些被议论的妇女们,则更是手足无措。她们一个个低着头,下意识地往后缩,有些轻微莫名的期盼,但更多的是惶恐和不安。

她们的丈夫、父亲、兄长,都在用一种不赞同的、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们,让她们感觉如芒在背。

顾云兮也紧张地攥紧了衣角,她想支持弟弟,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那些“规矩”。

面对几乎所有人的质疑,顾云川没有动怒,也没有急着争辩。他只是平静地提出了一个问题,一个所有人都无法回避的问题。

“各位叔伯,我只问你们一件事。在座的各位,谁比你们家里的婆娘,更清楚什么样的东西洗得最干净?谁比她们,更知道什么样的香味最好闻?谁又比她们,更了解县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们,喜欢什么样的花样和颜色?”

一连三个问题,如同三记重拳,打在了所有男人的心口上。

他们瞬间哑火了。

是啊,他们懂得如何挥舞锄头,懂得分辨节气,懂得如何与土地搏斗。

但是,要论起“干净”、“好看”、“好闻”这些与生活息息相关,却又被他们视作“婆婆妈妈”的事情,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,都比不上家里那个终日围着锅台和浆洗盆打转的女人。

顾云川看着他们那陷入沉思的表情,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。他趁热打铁,走到了那群妇女面前,目光温和而充满鼓励。

“各位嫂子,婶子,姐妹们。”他的声音,与对着男人们说话时不同,多了一份尊重与柔和,“我所说的‘产品经理’,就是最了解我们要做什么东西、做出来的东西好不好用的人。我说的‘首席工匠’,就是能用最巧的手,把这东西做得最漂亮、最精致的人。”

他环视众人,声音陡然拔高:“你们或许不会炼油,不会烧灰,但你们有一双最灵巧的手,有一颗最细腻的心!你们才是决定我们这个‘肥皂’,究竟是只能卖十文钱的粗货,还是能卖出一百文、甚至一千文精品的关键!我需要你们的帮助,我们这个生意,需要你们!”

这番话,掷地有声。

这是她们这辈子,第一次,听到有人如此郑重地、公开地肯定她们的价值。不是作为一个妻子,一个母亲,一个附庸,而是作为一个独立的、拥有独特技能的“人”。

一股前所未有的、被认可、被需要的暖流,在每一个女人的心中涌动。她们慢慢地抬起头,眼神中,那份惶恐和不安,正在被一种名为“自信”的光芒所取代。

顾云兮看着自己的弟弟,眼中异彩连连。她第一个站了出来,走到顾云川身边,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,但却异常坚定:“云川,我……我们跟你干!”

“对!我们干!”

“不就是做东西嘛!我们做的绣活,比县城里最好的绣娘都不差!”

“我们听你的,顾先生!”一个胆大的妇人,激动之下,甚至用上了“先生”这个尊称。

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。

当第一个女人勇敢地站出来后,剩下的,便只有滚滚而来的浪潮。

男人们看着眼前这副景象,张了张嘴,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。他们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别扭,但顾云川那番话,确实让他们无法反驳。

更重要的是,他们看到了自己婆娘眼中,那种从未有过的、闪闪发亮的神采。

一场小小的思想风暴,就此平息。而一场深刻的变革,却在顾家村,悄然拉开了序幕。

接下来的日子,整个顾家村,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坊。

村东头的空地上,王二狗带着一群壮汉,架起了几口从各家凑来的大铁锅。他们将一袋袋收集来的蝗虫尸体,倒入锅中,用文火慢慢地熬炼。

那过程,气味极其难闻,但没有一个人抱怨。他们看着那黑色的尸体,在高温下,慢慢地渗出金黄色的、宝贵的油脂,每个人的脸上,都挂着比挖到金子还要开心的笑容。

村西头的旧窑洞里,石头带着另一拨人,日夜不停地烧制着草木灰。

他们严格按照顾云川的要求,筛选最干燥的草木,控制火候,最后用细密的筛子,一遍遍地过滤,直到得到雪白细腻、不含一丝杂质的纯碱粉末。

而村子中央,顾家那座已经修好了门的老宅,则彻底变成了一座“女子工坊”。

这里,成了全村的禁地,除了顾云川,任何男人不得随意入内。

顾云川将炼好的油脂、烧好的纯碱,以及他用仅剩的、从系统中兑换来的几种基础香料,都交到了以顾云兮为首的“女子军”手中。

他亲自教授她们制作肥皂的核心工艺——皂化反应。

“看好了,姐。油和碱水的比例,一定要精确。搅拌的时候,要朝着同一个方向,速度要均匀,不能停。这个过程,叫‘皂化’,是点石成金最关键的一步。”

顾云川耐心地讲解着,顾云兮和几个聪慧的妇人,则在一旁仔细地看,认真地记。

当那浑浊的油脂和碱水,在她们不停地搅拌下,真的开始慢慢变得粘稠、凝固,最终变成乳白色的、细腻的皂坨时,所有女人都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惊呼。

这简直就是神仙手段!

“现在,轮到你们了。”顾云川笑着退到一旁,“我只负责教你们如何把它‘做出来’。至于如何把它‘做好看’、‘做好闻’,你们,比我专业。”

女人们的天性,被彻底激发了。

她们开始发挥自己的奇思妙想。

有的,提议在肥皂里加入捣碎的桂花,让它散发出天然的清香。

有的,用村里采来的野花汁液,给白色的皂坨染上淡淡的粉色和黄色。

还有的,更是将自己做绣活的本领,用到了肥皂上。

她们用小小的竹刀,在尚未完全凝固的肥皂上,刻出精巧的梅兰竹菊图案。

一块块原本平平无奇的肥皂,在她们的手中,仿佛被注入了灵魂,变成了一件件精美的、独一无二的艺术品。

整个顾家老宅,终日弥漫着一股奇特的、混杂着油脂、碱水和花草的香气。那香味,飘散出去,让整个顾家村的空气,都变得与众不同。

几天后,第一批成品,终于诞生了。

当那些形状各异、颜色淡雅、散发着迷人清香、还雕刻着精美花纹的肥皂,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上时,所有参与制造的人,都看呆了。

就连顾云川,也感到一阵惊艳。他知道女人的创造力是惊人的,但没想到,她们能把一块简单的肥皂,玩出这么多花样来。

“我们……我们真的做出来了……”一个妇人激动地抚摸着一块刻着兰花的肥皂,声音哽咽。

这不仅仅是一块肥皂,这是她们价值的证明,是她们心血的结晶!

王二狗和石头等一群男人,也被允许进来参观。

他们看着这些精美得不像话的东西,一个个目瞪口呆,再也不敢有半分小觑之心。

他们终于明白,顾云川为什么说,这些女人,才是最重要的。

“云川……”王二狗看着这些肥皂,喉结滚动了一下,艰难地问道,“这……这东西,真能卖到一百文?”

顾云川拿起一块雕刻着芙蓉花的粉色肥皂,放到鼻尖闻了闻,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。

“一百文?”

他摇了摇头,眼神中闪烁着商人的精光。

“二狗叔,你的格局,还是小了。”

“这样的货色,在县城里,它至少值这个数!”

他伸出了两根手指,在众人面前,轻轻地晃了晃。

“二百文!而且,有价无市!”

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5:49:0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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